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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  时光匆匆飞逝,转眼之间,昔日的小秦岭已然十岁,娇小的身材、清丽的容颜,依旧只是一株青涩幼苗,在四位干爹、叔叔的保护下,安然成长。   五岁那年,黑护法便将她的遭遇一字不漏告知她,她不怨也不恨自己身为弃儿,反倒庆幸着自己能在洪清堂的保护下,拥有快快乐乐的童年。   洪清堂在世人眼底,虽然是十恶不赦的杀手组织,每个门下的成员,也几乎都是在刀光剑影下舔血生存的魔物,但她为亲娘所弃,却让魔鬼所救,在她小小的心灵里,善恶的定位究竟如何区分?她不懂;也不想深思。      可是一年一度的晋级武试就要开始啦,   “惨了,他走过来了!下一个一定是对我‘特训’——”秦岭立即准备开溜。近来为了洪清堂的晋级武试,小干爹几乎只要有空闲便强迫她特训,活像要折断她四肢百骸似的积极努力,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干爹逮个正着。 清风合让这活宝逗笑了俊颜。唉,秦岭真是将炎官的性子学得十成十。 晋级武试一连三天,依原先等级分组,各级榜首可晋升至上一级。   比试擂台架设在湖中,比试双方任一落水或弃权,比赛才告结束。   秦岭已经在最低等级原地踏步数年,今年看来依旧不会有太大进展,而怜我身在等级五,只要再打赢一轮,便能与黑无常白护法对峙。   “老四,你看来很担心?”白护法将不断踱步的黑护法抓回座位,以免他巨大的身形阻挡了兄弟的视线。   “废话!我求得不多,只希望秦岭能晋升等级二。”   “这还叫求得不多?”白护法噗哧一笑。求雨都比求秦岭晋级来得容易。   “你到底是不是秦岭她干爹呀?为她担点心好吗?”黑护法抱怨连连。   “秦岭晋不了级,对她才是好事。否则若真要派秦岭接洪爷令,只会丢了她那条小命。”白护法宁可秦岭一辈子在洪清堂内偷懒,也不愿她直的出去,横的回来。   “我同意老三的说法。秦岭是名副其实的‘武痴’。”清风合附和。   “武学白痴。”黑护法翻了个大白眼,“她如果有我的一半资质就好了。” “老大、老二!换秦岭上场了!”黑护法既开心又紧张地蹦蹦跳跳。   “是该结束话题,仔细看秦岭的比试,因为转眼间她就会被对手打落湖里。”清风合好心情地调侃小秦岭。   场内的秦岭当然不可能听到远处看台上的对话,但却猛地打了个喷嚏。   有人在说她坏话?秦岭纳闷地想,—方面脚步也未停顿,利落地跳上擂台。   此次她的对手是大她两岁的“黄魉”。   秦岭一袭火红衫及膝裤,黑发系成两条租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,乍见之下倒真有几分侠女的模样。   “赐教。”   两人相互躬身一揖,各自摆开架式。   黄魉首先出招,扎实的功夫底子,招招直取秦岭门面,黑护法担心;也看着秦岭吃力闪过黄魉的攻击。 “可是……”光看秦岭只守不攻,黑护法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,恨不得干脆上场帮她打。   蓦地,秦岭露出一抹贼笑,娇小身子轻跃过黄魉头顶,利用她最拿手的轻功及点穴,迅速向黄魉背后一点。   情势急转直下,原先占优势的黄魉动弹不得,气红了一张俊脸。“你!”   “嘿嘿……没人说不可以用点穴呀。”秦岭举起莲足,毫不客气地往黄魉臀部补上一脚,清冽的落水声混杂着她的笑声。   胜利的滋味好痛快!她开心朝看台方向比出胜利手势。   “丢人,真丢人!”黑护法羞愧地捂住脸。用这种取巧的小人招式,还敢笑得这么猖狂……   “我不承认她是我教出来的……”黑护法开始哀号。   “智取也是武学策略之一,秦岭脑筋动得挺快的。只可惜这种小聪明,对头一个敌手有用,接下来……”清风合没有直接点破秦岭悲惨的下场。   果然,在下一轮的比试中,不到一盏茶的光景,秦岭便教青魈的一记旋身踢给踹下湖去,成为名副其实的“秦岭汤”。   “早些下水也好,省得继续丢人现眼。”看台上的黑护法抹抹脸,自我安慰。感谢青魈那一脚,为他踢掉可耻的根源。   清风合离去前特地拍拍白护法的肩,“待会儿别手下留情,让魑魅魈魉们瞧瞧‘黑无常’的实力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瞥向阎罗,唇边勾起狡黠的微笑。   撇下结拜兄弟们,清风合到厨房捧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,正准备转往小秦岭的闺房,突然听见花圃传来细微的痛吟声。   “秦岭?”清风合循声找着了蹲在地上的小丫头,她浑身湿漉漉,小脸惨白得吓人。   “二小叔……”秦岭吃力地睁开眼,小小身躯蜷缩成虾球状。   “怎么了?”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,见她捂着肚子,随即明白是方才青魈那记旋身踢造成的后果。   “好疼……”她软软地勾着清风合的肩头,菱嘴吐出埋怨的嗓音。   清风合将她抱回房里,准备为她换下一身湿衣。面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娃,他压根儿没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这档子事。   拨开冷湿的袄襦,清风合剑眉微皱。   秦岭的腹部烙着淤红的脚印,在雪白嫩肤上格外怵目惊心。   “面对一个跳到背后奇袭的笨丫头,他只赏你一脚,算便宜你的。”抹完药酒,清风合取出干净的白襦、白衫,一件件为她重新套上。   换下红衣的她,此时看来脆弱得有如六年前初见面的雪中弃娃。   “你不冷吗?”清风问道。   “不会的,二小叔抱着,好温暖呢。”她咕哝一声,满意地靠着他。   好怀念……以前二小叔也常常这样抱着她、哄着她。他身上有一股好清香、好安心的味道,和小干爹的汗臭不一样,好好闻喔……   清风合轻拍她的背脊。自小,秦岭只要身子微恙,总爱缠腻着人撒娇,几乎时时刻刻要人哄抱,就连熟睡之际,也是紧握着陪伴者的衣袖,犹恐会被遗弃似的。这是因为幼年让亲娘狠心抛弃的缘故吧!   她缠他,是在五岁以前的时候。那段时光,他们几乎夜夜同床共枕,小小的秦岭每到深夜,都会哭着惊醒便无法再睡,就算睡了也不安稳。   “秦岭?”   回应他的只有细微均匀的呼吸声。   清风合将秦岭平放于床铺,为她盖上锦被。大掌轻拨开她覆面的发丝,他温柔的眼神带着微细自嘲。   “炎官的个性才能让你享受快乐的童年,若是我这阴沉的性子,你就不会是现在的小秦岭了。”   炎官虽有时太过鲁莽,做事有失周详,但大而化之的乐观天性,使得自小由他带大的秦岭耳濡目染,养成了开朗活泼的个性,完全看不出童年的阴影。   这是他所乐见的,也是他做不到的……   那年,秦岭依旧没能晋级。只是在清风合暖暖的怀抱里,又迈过天真烂漫的无忧年纪。   一日两人又在练画,有一手下来报洪爷要到议事堂开会。 清风留下秦岭赶往议事堂。 “你迟了。”   “方才陪秦岭练画,稍微迟了点。大哥,这次是什么事?严重到要将咱们全凑齐了?”   洪爷食指向右侧空椅上一点,指示清风合坐下来再谈。   清风合翩翩坐定,慵懒地等阎罗开口。   “我要你接下此次‘洪爷令’。”阎罗抛给他一卷木册。   清风合黑眸掠过惊异。他已数年未曾接过洪爷令,一方面是洪清堂能人辈出,让他几乎完全退居幕后;另一方面是,没有任何案子困难到必须借他之手来解决。   “那炎官呢?”清风合好奇地问。   “老大说这道‘洪爷令’是要送给你的奖赏。”黑护法努努嘴,他连此次的任务是啥也不知道,老大的嘴紧得像蚌壳,套也套不出。   奖赏?清风合摊开木册迅速浏览,尔后眼睑一扬,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。   “接是不接?”阎罗问,却早从清风合脸上的快意得知答案。   “岂有不接之理。”他爽快回复。好个奖赏呀!   “老二,可别长年末展身手,全给生了锈。”黑护法朝空抛了一颗瓜子准备人口,还不忘调侃清风合。   清风合抢下瓜子,利落地送人自个儿嘴里,回敬黑护法一个嘲笑的眼神。   阎罗打断兄弟俩斗嘴的好兴致。“做得干净漂亮点,别留下蛛丝马迹。”   墨绿妖瞳直勾勾盯着清风合,两人交换心知肚明的眼神。   清风合朗声大笑,“没事的话,我就退下罗。”他还得回书房陪小秦岭吃点心。   阎罗不留情面地丢给他一个“你也可以滚了”的锐利眼神。踏出议事堂大门,黑护法便缠着清风合,想明白到底是什么重大的任务能让文判官“重出江湖”。   “这次洪爷令到底是啥任务?瞧你满脸兴致勃勃的。”   “洪清堂老规矩,别过问。”清风合轻松堵住他的嘴。   洪清堂向来是何人接下洪爷令就由何人全权执行,除非任务失败,接令者死亡才有变换的余地。   “炎官,别这样,真难看。”清风合别过脸,不让自己的双眼承受此种荼毒。   “你不透露点,我就缠到你说为止!”黑护法快手勾住清风合的右臂。   “维持点武判官的威严好吗?让秦岭瞧见岂不笑话?”   “二小叔!”   说人人到,秦岭双手叉着小蛮腰,豪气地张开腿,挡在两个大男人面前。   黑护法迅速放手,还不忘与清风合保持三大步的距离,方才耍赖的贱样也如烟消散,为自己保持小干爹的形象。   “秦岭,姑娘家不可以这么粗鲁地叉张腿,站好。”清风合纠正道。   “为什么?”秦岭气嘟嘟地问。   这还需要问吗?清风合与黑护法异口同声道:“因为难看。”   “谁在问这个!我是问为什么?!”秦岭二度开火。   “什么为什么?”清风合不解。   她该不会是气他一声不响地丢下点心时间,跑去赴阎罗的召见吧?清风合走近她,拍拍她的头,“方才你大干爹有事与我相议,二小叔不是故意要抛下你——”   “人家不是说这个啦!”装傻!秦岭拔掉揉弄顶上青丝的大掌,“你为什么要接下洪爷令?”   二小叔这么弱,跑也跑不动,说不定连点穴也不会,大干爹竟然残忍到不念兄弟情义,要他去送死?   “洪爷有令,我能不接吗?”而且他还接得挺心甘情愿呢。   “可是你手无缚鸡之力,叫你接令,不等于直接叫你去死?!”   何况方才她还听见大干爹威胁二小叔:“若做不好就别回洪清堂,省得浪费米粮”,摆明了大干爹对二小叔有心结,才会如此无情!   “秦岭,这次的洪爷令很容易完成,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够了,所以洪爷才敢让我这个‘手无缚鸡之力’的文判官来接,你别太担心。”清风合满嘴谎言还能脸不红气不喘,堪称高手。   “真的?”秦岭挑起一边柳眉,暗示着心中的不快,她转向黑护法问道:“小干爹,真是如此?”   黑护法耸耸肩。他怎么知道?他都还来不及逼问清风,就被她这个程咬金给打断了。   “那我也要一块儿去。”秦岭大声宣布,口气霸道得很。   她不放心让二小叔独身冒险,决心跟随他、保护他。   “你二小叔不是要去玩;太危险了,我不准!”黑护法在清风合开口推拒前抢先制止。   “你们刚刚还说没有危险!大人说话就可以不算话喔?”哼,被她抓到语病了吧。   “呃……”黑护法一愣,只能求助地望向清风合。   说呀,再说呀,男人的嘴还是锁牢点,清风合以讪笑的神情回应他。   清风合半蹲下身子,双手扶着秦岭的肩头。“为什么你想跟二小叔一块儿去?你跟在身边,会让二小叔分心,你明白吗?”   黑护法明亮的贼眼骨碌碌一转,咧嘴说,“与其让秦岭在府里大哭大闹,还不如……嘿嘿。”黑护法奸笑两声。他对娘儿们的眼泪最束手无策,干脆让清风这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去对付秦岭泛滥成灾的泪水。   “别闹了!我杀人的时候,你要秦岭眼睁睁瞧见吗?”清风合神色一敛。   “你想办法别让她看到不就得了?”黑护法轻松驳回。   “我一个单身男子,身旁跟了个年轻姑娘,诸多不便——”   “哈哈!”黑护法海派地拍拍清风合的肩,“全天下的男人我都担心,就是不担心你。”   即使不论两人的辈分关系,他也不需牵挂清风和秦岭两个孤男寡女独处,因为清风活脱脱像个清心寡欲、不近女色的出家人!   说难听点,他比不能人道的太监更像太监!   清风合看穿黑护法调侃的心思,冷冷提醒他,“我也是个正常男人。” “换洗的衣物带齐了吗?银两?糕团?木梳?束发带?锦鞋?”粗犷的男音以温柔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口吻,反复交代,生怕有丝毫遗漏。   “嗯,都带了。”   “想吃什么、想玩什么、想买什么,就跟你二小叔说一声,知道吗?”   “知道。”   “对了,还有这把匕首,要是遇到手脚不规矩的臭男人,就‘刺’的一声,赏他一刀,别客气,明白吗?”   “好。”秦岭宝贝似地收起精致的匕首。 “对拉,千万不敢让你二小叔碰酒啊!!”   清风合半靠在赭红的大门边,好笑地看着耍宝父女档上演“十八相送”。光是炎官叮咛嘱咐所花费的光阴,就足够让他完成此次的任务,然而他却同意带着“绊脚石”来延迟进度,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。   或许是秦岭破涕为笑的脸蛋,让他为之心软。 清风合牵过骏马,一跃而上。他身子略压低,右手勾住秦岭纤腰,利落地将她揽上马背,奔驰而去。   他早在三刻之前,就该直接采用这招,省得白白浪费宝贵时间!黑护法回过神来,暴躁地跳脚怒骂,吼声震天。   可惜与千里神驹的速度相比,只化做一道闷雷,传不进他们耳中。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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